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嘆讚顏淵

  • 作家相片: Stone Tai
    Stone Tai
  • 2023年1月12日
  • 讀畢需時 15 分鐘

顏回顏夫子,字子淵,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。十哲之一,主德行科。是儒家四配之一的復聖。

顏回祖上是貴族,但到父親顏路時已家道中落。

孔子辦學之初,比孔子小六歲的顏路決定拜孔子為師,希望能跟着孔子學習,能幫助他重振家風。

顏回比孔子小三十歲,十三岁時顏路就讓他拜孔子為師,成長後不曾出仕,一生跟隨孔子,二十九歲時頭髮就白了,四十一歲不幸離世。


顏淵死,子哭之慟。從者曰:「子慟矣!」 曰:「有慟乎?非夫人之為慟而誰為?」

《先進‧10》

顏淵過世了,孔子哭得極度傷心。跟隨在旁的學生說:「老師過度傷心了!」 孔子說:「我有過度傷心嗎?我不為這個人過度傷心,又要為誰過度傷心呢?」


「慟」的就是極度悲哀的意思,顏回過世,孔子去弔喪時哭得極度悲傷。隨行的門弟子都看不過去了,覺得孔子實在是太過悲傷了。

孔子為什麼這麼悲傷呢?

一是顏回是弟子群裡修行品德最好的一位,尊師重道就不用說了,與其他弟子相處睦。




孔子曰:「自吾有回,門人日益。」

《史記‧仲尼弟子列傳》

孔子說:「自從我有了顏回,弟子們的相處更加親近了。」


一位能讓同學的越來越能彼此關心,在相互切磋琢磨中關係越來越好的弟子,品德一定是受到大家的尊重才能如此。

再者,就是顏回的學習,是受到孔子的肯定的。

季康子問孔子弟子裡誰是好學的?孔子回答「有一個名字叫顏回的好學,不幸短命死了,就還沒有發覺現是好學的了」。魯哀公也問孔子同樣的問題,孔子的回答亦然。

三千弟子、七十二賢、十哲,孔子說除了顏回,沒見到好學的了。給予的評價之高,沒有其他弟子可以超越。


子曰:「回也,其心三月不違仁,其餘則日月至焉而已矣。」

《雍也‧7》

孔子說:「顏回呀,他的心已經可以三個月不會違背仁道,其他弟子只能幾天、最多也一個月而已。」


孔子陳蔡絕糧時,弟子們餓的餓、病的病,孔子知道弟子心境很不平衡,就引用《詩經‧何草不黄》,分別問了子路、子貢和顏回三個弟子同一個問題:「《詩》云:『匪兕匪虎,率彼曠野。』吾道非乎?奚為至於此?」「既非野牛又非虎,穿行曠野不停步。」我們的治國之道難道有不對的地方嗎?我們為什麼淪落到這個地步?

詩經這首詩是描寫一個軍人的無奈心境,戰爭並不是他的本意,只是受到君主的指示,不得不常年在曠野中生活,這正好反映了陳蔡絕量時大家的心境。

子路和子貢的回答,孔子借機糾正了他倆不對的觀點,只有顏回的回答與孔子不謀而合。


顏回入,問亦如之。顏回曰:「夫子之道至大,天下莫能容。虽然,夫子推而行之,不容何病,不容然后见君子!夫道之不修也,是吾丑也。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,是有国者之丑也。不容何病,不容然后见君子!」

《孔子家語‧在厄》


顏回進來,孔子問了同樣的問題。顏回說:「老師的治國之道太偉大了,所以天下人都接受不了。老師您還是照舊推行您的道,不被接受又有什麼問題呢,不被接受才凸顯君子之道(的高尚)。(知曉了)這樣的大道不去推行,是我的羞恥。您的治國之道既然推行了卻不被運用,這是所有國家掌權者的恥辱。不被接受又有什麼問題呢,不被接受才凸顯君子之道(的偉大)!


孔子在推行天的大道,天的大道可以降低標嗎?

難道孔子的治國之道是買賣,能討價還價?

如果是人的道,想要怎樣都可以,但天的標準又不是由孔子說了算,要怎樣降低標準來符合不願提升自己的人?降低了還是天之道嗎?

正如顏回所說,能學習到這麼高尚的大道,不去推行是學道者的羞恥,不去推行就是對天下人不義。推行了,當政者不接納,就是沒有想讓天下人都過正道的生活,這就是當政者自私自利,只想自己而不顧百姓的生死,非常可恥!


子謂顏淵曰:「用之則行,舍之則藏,唯我與爾有是夫!」

《述而‧11》

孔子對顏淵說:「有人任用,就推行大道;沒人任用,就安靜修行等待;只有我與你可以做到吧!」


這句話是孔子對顏回的認同,顏回在孔子的心中,已經明白了天之道。天之道非常的神聖,不容人去賤踏天道的莊嚴。

時機如果合適,有那麼一個君主肯行仁政,孔子就會輔佐這個君主去推行天之道,如果沒有,寧可收起來也不賤道,而這個道理也只有孔子和顏回明白。

所以孔子知道顏回是具備一切條件,能行天之道的一位君子,已經準備等他離世後,大道推行的責任交給顏回,也只有顏回能受此推行天道的大任、使命。


顏淵死。子曰:「噫!天喪予!天喪予!」

《先進‧9》

顏回死時,孔子知道了悲嘆:「天亡我啊!天亡我啊!」


顏回死,對孔子來說,無異於晴天霹靂!

得意弟子的離去固然悲傷,但孔子說「天亡我」,就不是親人離去之痛而已了。

孔子仁以為己任,要推行天之道於世,對天是心存敬畏,而顏回是孔子心目中的主要的傳承人,而這目前唯一的傳承人卻死了!

難道 上天不讓大道推行於天下?

難道天下注定大亂,無法挽救了?

難道是世上之人無德,不足以知曉、無福消受天的大道?

天道在孔子的心中,比自己生命都重要,這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。世間已經亂了,能挽救天下的,唯有天的大道,沒有其他。而孔子已經七十一了,還能有多少年可以努力推行大道?寄於厚望的顏回卻先他而去了,除了顏回,還有誰具備這個資格來推行大道?連天之道都不一定明白的眾弟子,在孔子離世之前,又有誰能達到這個資格呢?

孔子心裡無底,上天 不讓我推行大道了嗎?

天下的人的苦難無法避免了嗎?

孔子內心不敢對天有任何的怨尤,有的只是無盡的祈求!

孔子也無限的懷念顏回,懷念顏回學道的種種,懷念顏回感悟大道時的心得。



顏淵喟然歎曰:「仰之彌高,鑽之彌堅;瞻之在前,忽焉在後。夫子循循然善誘人,博我以文,約我以禮。欲罷不能,既竭吾才,如有所立卓爾。雖欲從之,末由也已。」

《子罕‧11》

顏淵讚嘆連連,說:「老師的學問越仰望越覺得崇高,越鑽研越覺得深厚;看著就在前面,忽然卻到後面去了。老師循序漸進的引導我,用文獻知識(道學)豐富我對道的見解,又以禮制規範讓我約束自己言行。想不學習都停不下來,己經竭盡了我的全力,好似已明白能立身行道。我想依循跟從,又無從由之。」


我們從顏夫子修學聖人之道的角度看看。

顏回跟着孔子學習,越是學習,就覺得聖人之道,像是仰望天那樣高,學得越多,就越發覺自己的渺小,就像身處無盡的星空一般,無論進步了多少,總還是讓人覺得有更大更多的空間可以繼續提升,有更多的道理須要去了解。

所以就用「仰之彌高」來形容。

但聖人之道,不是虛無縹緲的道理,是實實在在,可以在生活中實踐的道理,而顏回越是實踐,就越覺得真實。

實踐道理,就會發現,道理並不是表面一層,裡面還有更細的。細細的體會後,更發現還有微不可察的一層,靜心體悟,竟然還有玄之又玄的內涵,一層一層的深入,真實的面貌就越浮現出來。

實踐道理,不是只在言行中,還有心緒,還有存心觀念,再深入還有本心的動態,更有本性和天的旨意,都是修行必須去一一去契入的。

所以才用「鑽之彌堅」來表達。

比如一個孝,無論你做了多少,似乎都還有做不完的事,操不完的心。那怕父母不在了,還是要立身行道來完成孝的工作,這叫「仰之彌高」。而孝順,不是給父母親物質的衣食住行,生活的需要而己,要能了解父母的心,更要去善養父母親的善心,而孝順更要做到合乎天理,不悖人情,這叫「鑽之彌堅」。


又比如孔子說「見賢思齊焉,見不賢而內自省也」這個道理,聽到了後就要實踐。

設想,如果顏回聽到了某一凶徒殺人,難道顏回要反省自己是否有殺人的惡行?顏回會殺人嗎?

聽到了這事件時,當反省的是自己否有生出不正之心、不合乎禮之言行。身為修學聖人之道的學子,對這個凶徒有沒有生出惡心?

若有,自己的心和凶徒有何差別?

若沒有,生發了什麼心?

無動於衷?那麼自己的惻隱之仁心哪裡去了?

如果不知道自己應該生發怎樣的心,就要去研究聖人會生出怎樣的心和言行,然後加以實踐。

這一層一層的實踐和深入,就會讓學道之人有實實在在「仰之彌高,鑽之彌堅」的體悟。


瞻之在前,忽焉在後」是一種過程。

就像坐高鐵看風景一樣,看到遠處一棟樓房,眨眼間就被抛在後頭了。

比如孔子說了一個道理,顏回以為自己須要很多時間才能實踐好,但不知不覺中,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。

從小孩的成長,我們也能有這種感受。像小女兒有一天,拿了托兒所帶回來的字卡,就開始一張張的唸,一口氣唸了幾百個字。

什麼時候她都認識這些字了?

原本晚上唸繪本給她聽的,沒想她就跟着唸了。


子謂顏淵,曰:「惜乎!吾見其進也,未見其止也。」

《子罕‧21》

孔子評論顏回:「可惜啊!我衹看到他不斷的進步,沒見他停下來過。」


從孔子的這句話,也印證了顏回的學習和品德的修養,真的是一日千里。

雖然顏回進步神速,但在顏回的言語中,沒有表現出自己有多麼用功、多聰明。

都只歸功於孔子,說都是老師孔子的循循善誘、教導有方、文德武功的薰陶(博文約禮)。

這真是一個謙謙君子的品德,看不到顏回有驕傲的地方。他的一切成就,在顏回自己來說,只有更多要努力學習的道理,和更多自己要體悟的實踐。對同學、對任何人都沒有自己很有學問、又或是自己是老師最疼愛的弟子的驕傲心理。

所以顏回和同學們的相處是很融洽的,這在顏回死的時候,從同學們的作為中可以看到。



顏淵死,門人欲厚葬之,子曰:「不可。」 門人厚葬之。子曰:「回也視予猶父也,予不得視猶子也。非我也,夫二三子也。」

《先進‧11》

顏淵死了,同學們想要舉行隆重的葬禮,但孔子卻說:「這樣不可以。」 同學們還是舉行隆重的葬禮。孔子說:「顏回把我看作像父親一樣,我卻沒有辦法把你看作像兒子一樣。這件不合禮的事不是我的主意,是你的同學們背着我做的啊。」


古時候葬禮有制度的規定,是什麼身份就用什麼身份的葬禮。士就用士的葬禮,大夫就用大夫的葬禮,沒大夫的身份用大夫的葬禮,就是僭越。

當年季氏在自己家廟庭前,舉行天子專享的八佾舞,眾弟子就因季氏的僭越,吵到孔子那裡去。

而顏回死時,眾弟子們卻不顧孔子的反對,不管禮儀制度,一意孤行就要厚葬顏回。雖然同學們的心情是可以理解,這麼好的同學,過去相處的日子裡,對大家的照顧、關懷,大家覺得不厚葬顏回,心裡過不去。但孔子知道,顏回顏回是一位守禮的君子,一定不會要大家這樣為了他而僭越禮法。

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,為何孔子說除了顏回,其他沒看到「好學」的弟子了。為了個人的關係,就無視禮法制度。這樣的修學,有什麼定力?還有什麼規矩?

顏回死孔子已經很難過了,看到眾弟子的作為,孔子更難過,更加思念顏回。


欲罷不能,既竭吾才,如有所立卓爾

顏回跟着孔子,經歷了孔子「五十知天命、六十耳順到七十從心所欲而不逾矩」的修行最重要歷程。從一個青澀內向的少年,跟着孔子學習,跟着孔子周游列國,到後來回到魯國,顏回除了講學外,更重要的任務就是幫助孔子整理典籍。

在孔子循循善誘之下,顏回的學習真的是「欲罷不能」。能讓孔子不斷循循善誘,也必須是肯學、認真學,孔子才會一直引導。


子曰:「語之而不惰者,其回也與!」

《子罕20》

孔子說:「聽我說話毫不懈怠的人,衹有顏回吧!」


說了道理,就會自己想方設法去實踐的,還不會懈怠懶惰的人,孔子說只有顏回,所以才說顏回好學。

顏回的好學造就了他成為孔子門下,登堂入室第一人。顏回說他己經竭盡他所能,不敢辜負孔子的期望來學習了,才感覺「好像」學有所成(如有所立卓爾),不敢驕傲的說「已經」學有所成了。

過去的聖人,都是竭盡所能的學習,沒有不學而成的聖人。

就因為學有所成,才有能力幫助孔子整理五經等典籍。

《詩》、《書》、《禮》、《樂》、《易》等典籍都是過去的聖人所留傳下來,但相隔的時代久了,總有缺漏等問題。

顏回整理時,不只限於一般地刻寫與編簡,更重於考證和校對,把周遊列國時所獲得的不同版本和史料互作參證,去偽存真。

《周易》是六經之中比較繁重的一部經典,沒有一定的理解和悟性,是無法整理的。顏回花了很多的時間和精神,在整理的過程中,更是讓顏回對《周易》有更深入的見解。


顏子弱冠,而與仲尼言《易》

《法言·問神》

顏回夫子在弱冠之年,就和孔子談論《周易》了


弱冠之年指的是二十歲,二十歲的顏回已經可以跟老師討論《周易》了。孔子教學的習慣,如果一個弟子對某一個典籍還沒深入了解,是不會跟他討論的。又或修行的體悟不足以明白典藉的內涵,也不會跟他討論。

顏回二十歲時可以跟孔子討論《周易》,表示他對這個典籍的認知和體悟已經相當深入了。



《沖波傳》曰:孔子使子貢往外而未來,謂弟子占之。遇鼎,皆言:「無下足,不來。」顏子掩口而笑曰:「無足者,乘舟而來。賜至矣,清朝也!」子貢果朝至。

《太平御覽‧方術部九‧筮下‧16》

《沖波傳》說:孔子周遊列國時,有一次指示子貢去處理某一些事而久不見回來,就着弟子起卦。結果占到了《鼎卦》,弟子們都說《鼎卦》四爻沒有足,應該不會回來。顏回聽了就掩口而笑,說:「沒有足,是乘船回來的。就快回到了,應該清晨會到吧!」子貢果然清晨時回到。


顏回學道的用心,從很多方面都能看到。


孔子在衛,昧旦晨興,顏回侍側,聞哭者之聲甚哀。 子曰:「回!汝知此何所哭乎?」 對曰:「回以此哭聲非但為死者而已,又有生離別者也。」 子曰:「何以知之?」對曰:「回聞桓山之鳥,生四子焉。羽翼既成,將分于四海,其母悲鳴而送之。哀聲有似於此,謂其往而不返也。回竊以音類知之。」 孔子使人問哭者,果曰:「父死家貧,賣子以葬,與之長決。」子曰:「回也,善於識音矣!」

《孔子家語·顏回‧2》

孔子在衛國時,有一天天還未亮就起床了,顏回在一旁侍候,突然就聽到有很悲哀的哭聲。 孔子說:「回啊,你知道這是為什麼而哭嗎?」 顏回說:「回以為這哭聲,不只是為了死者而已,還有生別離的事。」 孔子說:「怎麼知道?」顏回說:「回聽說桓山的鳥,生了四只小鳥,小鳥羽翼豐滿以後,將要飛向四面八方,母鳥悲哀地鳴叫著送小鳥遠行,悲哀的聲音和這哭聲相似,因為它們飛走再也不回來了,回是根據這種聲音很類同而知道的。」 孔子讓人去問悲哭的人,悲哭的人果然說:「我的父親死了,家裏貧困,只好賣掉兒子來埋葬父親,與兒子永遠分別。」 孔子說:「回啊,真善於識別聲音呀!」


如此細微的辨別,沒有用心理解,沒有實際經歷,是不可能掌握的。

好比嬰兒的哭聲,許多父母一聽嬰兒的哭聲,就知道是餓了、還是尿布濕了、還是肚子不舒服了。因為嬰兒餓了、肚子不舒服了、尿布濕了、害怕了等等的狀況,其哭聲都不一樣。細心且有經驗的父母一聽就知道,不細心的父母即更照顧了四五個小孩,都不一定聽得懂。

顏回能聽得懂,表示他曾很用心且細心的去學習、體會過。



凡音之起,由人心生也。人心之動,物使之然也。感於物而動,故形於聲。聲相應,故生變;變成方,謂之音;比音而樂之,及干戚羽旄,謂之樂。

樂者,音之所由生也;其本在人心之感於物也。是故其哀心感者,其聲噍以殺。其樂心感者,其聲嘽以緩。其喜心感者,其聲發以散。其怒心感者,其聲粗以厲。其敬心感者,其聲直以廉。其愛心感者,其聲和以柔。六者,非性也,感於物而後動。是故先王慎所以感之者。故禮以道其志,樂以和其聲,政以一其行,刑以防其奸。禮樂刑政,其極一也;所以同民心而出治道也。

《樂記‧1-2》

所有音樂的起始是從人心產生的,而人心的變動往往是外部事物造成的。心有感於外部事物才會有所改變,由聲表現出來;聲與聲相應和,才發生變化;按照一定的方法、規律進行變化,這就叫作音;隨著音的節奏用樂器演奏之,再加上千戚羽旄以舞之,就叫作音樂了。所以說樂是由音產生的,而從根本講是人心有感於物造成的。因此,被外部事物所感而生哀痛心情時,其聲急促而且由高到低,由強到弱;心生歡樂時,其聲舒慢而寬緩;心生喜悅時,其聲發揚而且輕散;心生憤怒時,其聲粗猛嚴厲;心生敬意時,其聲正直清亮;心生愛意時,其聲柔和動聽。以上六種情況,不關性情,任誰都會如此,是感於物而發生的變化,所以先王對外物的影響非常慎重。因此說禮用以誘導人的意志,音樂用以調和人的聲音,政用來統一人的行動,刑用來防止人們違法亂紀。禮樂刑政,其終極目的是相同的,都是為了齊同民心而使出現天下大治的世道啊。


我們常說聖王制禮作樂,為了什麼?

就是為了治理天下而已。

而樂的制作,不懂得人心,不知天理,作出來的音樂,就不知道是引導百姓和樂還是作亂了。所以聖王作樂,都對天理、人情研究甚深。

顏回也和孔子一樣,有平治天下之志向,所以對禮樂學習得很認真。一切的學問,都要實際落實,實際考就,一一印證,不會只懂理論而不實踐。

樂記中說「樂是由音產生的,而從根本講是人心有感於物造成的」,顏回從哭聲中就知道實情,就是從聲音反推,而了解人心,從人的心意去推想實際的情況,就十不離八九了。我們從顏夫子聽聲辨別實情的例子,對顏夫子的學習認真,有更進一步的了解。


雖欲從之,末由也已

我想依循跟從,又無從由之,什麼意思呢?

不是客氣話,也不是謙虛。

顏回的志向就是輔佐明王聖主治理天下,但當時的局勢,明王聖主在哪?

所以顏回一生都沒做過官,就如同孔所說的「用之則行,舍之則藏」。在春秋末期的社會制度,沒有哪個君主肯用孔子的政治主張來治國,更不用說顏回了。

雖然顏回也想對社會國家有所貢獻,但他跟䢫孔子周游列國,很清楚的知道,沒有一個君主想要以仁道治國,所以就只好跟着孔子,繼續學習並且整理典籍以留傳後世,好過浪費時間在政治上,為那些唯利是圖的君主效力。



孔子謂顏回曰:「回來!家貧居卑,胡不仕乎?」 顏回對曰:「不願仕。回有郭外之田五十畝,足以給饘粥;郭內之田十畝,足以為絲麻;鼓琴足以自娛;所學夫子之道者足以自樂也。回不願仕。」 孔子愀然變容曰:「善哉回之意!丘聞之:『知足者不以利自累也,審自得者失之而不懼,行修於內者無位而不怍。』丘誦之久矣,今於回而後見之,是丘之得也。」

《莊子‧雜篇‧讓王‧10》

孔子對顏回說:「顏回,過來,你家境貧困、住處簡陋,為什麼不去做官呢?」 顏回回答說:「不願意做官。我有城外有五十畝田,足夠供給我吃稀飯;城內的十畝田,足夠給我穿絲麻;彈琴足以自求娛樂,所學老師的道理足以自得其樂。我不願意做官。」 孔子臉色一變,說:「好啊,你的願望!我聽說:『知足的人,不以利祿自累;審視自得的人,遇到損失而不憂懼;進行內心修養的人,沒有爵位也不羞愧。』我誦讀這些話已經很久了,如今在你身上才看到,這是我的收獲啊!」


有一天,孔子突然心血來潮,就叫顏回過來說話。

孔只問顏回他家境貧困,為什麼不考慮去當官?

孔子有此問,表示孔子認為顏回無論德行才能,都應該去當官治理天下。像子路曾經推薦同學子羔去當官,孔子就不讚同,因為子羔還不具備足夠的德行和能力。

顏回不說君主的不是,沒說君主都都不顧百姓生死、唯利是圖、自私自利。只說自己很滿足自己現在的狀態,可以跟孔子學道,也還有得吃、有得穿、有得住,沒想要去當官賺錢。

這是有德行的人說的話啊!


孔子說「君子食無求飽,居無求安,敏於事而慎於言,就有道而正焉,可謂好學也已。」,這不就是顏回的寫照嗎?



子曰:「賢哉回也!一簞食,一瓢飲,在陋巷。人不堪其憂,回也不改其樂。賢哉回也!」

《雍也‧11》

孔子說:「顏回真賢德!一竹筐飯,一瓢水,住在破舊狹小的巷子裡。別人都受不了這種憂愁的生活,他卻不改變自己的快樂。顏回真賢德!」


不追求飲食的精美,不追求衣著的舒服華麗,不追求住處的舒適,一心只專注在學道修行、推廣聖道。別人看到的是顏回貧窮的憂愁,但顏回雖貧困卻不在意,在他來說衣食住行足夠就好,無須講究。

顏回不是樂他家境貧窮,而是樂能跟孔子學道修行。

又有一天孔子和三個弟子相處,就叫他們說說自己的志向。子路總是第一個發表的人,再下來就子貢。顏回個性比較內向,很常都是被點名才說話的人。




顏回退而不對。孔子曰:「回,來,汝奚獨無願乎?」 顏回對曰:「文武之事,則二子者既言之矣,回何云焉?」 孔子曰:「雖然,各言爾志也,小子言之。」 對曰:「回聞薰蕕不同器而藏,堯桀不共國而治,以其類異也。回願得明王聖主輔相之,敷其五教,導之以禮樂,使民城郭不修,溝池不越,鑄劍戟以為農器,放牛馬於原藪,室家無離曠之思,千歲無戰鬥之患。則由無所施其勇,而賜無所用其辯矣。」 夫子凜然曰:「美哉!德也。」 子路抗手而對曰:「夫子何選焉?」 孔子曰:「不傷財,不害民,不繁詞,則顏氏之子有矣。」

《孔子家语‧致思第八》

顏回後退不說話。孔子說:“顏回,過來,為何只有你沒有志向呢?”顏回回答說:“文武兩方面的事,子路和子貢都已經說過了,我還說什麼呢?” 孔子說:“雖然如此,還是各人說說各人的志向,你就說吧。” 顏回回答說:“我聽說薰草和蕕草不能藏在同一個容器中,堯和桀不能共同治理一個國家,因為他們不是同一類人。我希望輔助賢明的君主聖王,向人民宣傳『父義、母慈、兄友、弟恭、子孝』五種教義,用禮樂來教導他們,使百姓不修築城牆,不逾越護城河,劍戟之類的武器改鑄為農具,平原濕地放牧牛馬,婦女不因丈夫長期離家而憂慮,千年無戰爭之患。這樣,子路就沒有機會施展他的勇敢,子貢就沒有機會運用他的口才了。” 孔子表情嚴肅地說:“這種德行是多麼美好啊!” 子路舉起手來問道:“老師您選擇哪種呢?” 孔子說:“不耗費財物,不危害百姓,不費太多的言辭,這只有顏回才有這個想法啊!”


當子路和子貢都說了他們的志向後,孔子就點名,讓想退避的顏回也說說他的志向。

顏回所謂的「五教」,其實就是仁義進一步的實踐,仁就是親親,義就是尊賢,而尊賢先從悌道學習起,簡單的說先實踐孝悌,再進一步行仁義,加上禮樂教導百姓,實現太平之世道。

但這要有聖王明居肯用仁政,顏回才能輔佐啊。

在顏回那個時代,顏回看不到有哪個君主願意行仁政的,所以道不同,不相為謀,這就是顏回說「雖欲從之,末由也已」的原因。

顏回學的是聖王治世之道,是仁義之政,他也很想一展抱負,但奈何遇不到明王聖主,如果真的遇到了,顏回就會當仁不讓於師的跟孔子一起輔佐聖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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